第三節:無心之過愧意 雨中相伴不離 回贈野蠻信息 騙我就拿命抵

酒宴後,阿將三人心事重重的來到了西門町的紅樓,自打小時候起,每逢遇到難題時,就會來這裏商量對策,久而久之,就習以為常了。
良久,阿將從沈思中擡起頭,他的面頰發光,眼睛發亮,“我決定接受校長的條件了!”
方威和Bulu驚訝的望著他,Bulu開口問道,“為什麽?你之前不是不答應嗎?”
阿將輕笑了一聲,接口說,“我當然還是認為我們沒有錯!”,突然有份由衷的感慨,繼續道,“可是自從我爸過逝以後,我就把從小最疼愛我的夏警官當成是爸爸的代名詞。現在我覺得,他的榮譽比我的原則重要!所以我願意妥協。”
Bulu理解的點點頭,方威再次證實道,“就算最後沒有找到槍,要被校長開除也一樣?”
“對啊!”阿將不假思索道,“就算是那樣也甘願啊!更何況現在連夏天也被牽連在裏面了,你們說我們可以看到夏天被孔龍阿魯卡嗎?”
兩人相視一笑,異口同聲道,“當然不能!”三人會心的相擊手掌。
Bulu想了想,好奇道,“對啦,阿將,你之前不是一向喜歡看夏天笑話,你現在有機會不用自己動手,你為什麽要放棄?”
“問題是阿魯卡一個女孩子,太過分了吧!”阿將反問道,仍然帶著他那股揶揄的味道,“你想一想,就算是夏天條件這麽差,這麽不像女孩子的都…….”,
突然瞥見對面的夏天一臉陰沈,顯然聽到了剛才的數落,[說啊,說啊,有種你繼續說啊!]阿將一臉尷尬,舌頭打起卷來,聲音越來越低,蚊子哼哼的把末尾二個字吐出來,“.一…..樣!”
“嗨,夏天!”阿將眼珠一轉,很快的對夏天拋來一個深深的註視,嘴角一彎,笑吟吟的,露出兩排整整齊齊的牙齒。
方威和Bulu這才反應過來,齊齊轉過頭。只見她的眼睛燃燒著,像要噴出火來般盯著阿將。
阿將陪著笑臉,笑到嘴角有些抽筋,底氣不足的閃避開直射而來的兩束寒光,心裏暗叫慘了!夏天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,復又杏目圓瞪,走上前來。[哼,總是在背後說我壞話,看我怎麽收拾你。]
方威見此兩人劍拔駑張,急忙走上前,解釋道,“夏天,阿將是跟你開玩笑,你不要又跟他杠起來。”夏天雙眼一翻,繼續走上前。
“夏天,你聽我講!”Bulu急於幫腔,夏天徑自從身邊擦肩而過,伸出了一只手指,警告道,“閉嘴!”
走到阿將身邊,夏天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,“我才懶得管你剛剛說我什麽壞話”,頓了一下,鄭重說道,“現在我很認真的請你重新考慮,答應校長的條件,不要被退學,回學校幫我爸找槍。”
阿將調侃道,“這樣你也可以不用被阿魯卡!”
夏天忿忿不平道,“你以為我是害怕被阿魯卡才來求你的嗎?”
“啊?原來你在求我啊?”一絲竊喜浮上嘴角,阿將站起身來,迎視著她的目光,笑意在他眼裏跳躍,“可是我真的好想看你被阿魯卡!這一點願望,一定比我求學的意誌還要強烈!”
“楊家將!”夏天勃然變色,用力的大喊出來,費盡氣力強咽下到嘴邊的詛咒,“我現在不想跟你扯這一些。一句話,幫不幫我老爸這個忙?”
阿將見她為之氣結,其樂陶陶,踩著歡快的腳步,邪皮道,“可是你的態度不像拜托人啊!”
夏天的臉色由白而紅,身子顫抖,她的呼吸沈重的鼓動著胸腔。Bulu見阿將無事生非,示意方威出面調和一下。方威亦是很不理解阿將的舉動,責備道,“阿將,你幹嗎這樣子逗……”
“我本來就還在考慮喔!”阿將打斷他的話,轉過頭看了看夏天,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盯著她,似是牢騷滿腹而火氣旺盛。阿將好勝心頓起,挑恤道,“來啊,不然打贏的說話!有種你就上梅花樁!”
此情此景霎那間兩人似乎回到了童年樁上比武的場景,
[“老規矩”]
[“先下樁的輸”]
夏天迎著他的目光,沒有退避,也沒有畏縮,她的眼睛是清亮的,阿將收起一臉壞笑,兩人心意相通,倏地回身,操起長條椅和圓凳,擲、拋、踢、踹、一氣呵成,板凳在紅樓前空中飛舞後,落在地上,搭成了五行樁。五只圓凳呈現梅花瓣狀,四支長條椅層層壘疊,淩空架起,此為主樁臺,此時二人各立一圓凳上,場內的氣壓低沈而凝重。
風起來了,閃電雷鳴。
阿將懶懶散散的雙手插兜,微俯著頭,側身睥眤,那被太陽曬成微褐的臉龐上,有對閃爍發光的眼睛和滿不在乎的神情,唇邊,帶著個得意調侃、邪門促狹的笑,衣角在朔風裏獵獵作響。閃電的光射在夏天眼底,她的小臉倔強的揚著,垂下的雙手緊握著拳頭。戰局即將一觸即發,方威和Bulu無奈的看著兩人。
夏天凝視著阿將桀驁挑恤的眼神,臉上的表情復雜陰晴不定。逐漸的,一種落寞的神情浮上了他的眼底眉端,蹙著眉,出起神來了。慢慢松開了拳頭,面頰變得好白好白,睫毛垂了下去,明亮的眼睛變得黯淡無光。擡起一只腳,慢慢走下了圓凳。
阿將臉色僵住了,笑容從唇邊隱去。
夏天拾起了地上的書包,無力的拍打著上面的灰塵。
“幹嗎?”阿將奇怪道,“今天幹嗎不打就認輸?”
夏天擡起濕漉漉的眼珠,默默的看著他頭,整個人像化石一般立在那裏,倔強的面容消失了,露出一份瑟縮與傷感來。一對湛黑的眸子,如兩泓深不見底的水潭,悲哀而無助的停在他臉上,她的聲音變得愴惻而淒涼,“我真的很希望,我的王子快點出現!”
阿將立在那兒,身子僵直,他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夏天,眉梢眼底,帶著深重的沈思。夏天淒楚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重重的敲在他的心靈上,那兒似乎有一根細細的纖維,抽動著,抽痛了他的神經,抽痛了他的五臟六腑。一股說不出的懊惱打從他胸腔裏升起,迅速的升到四肢八脈裏,像被釘死在那張圓凳上,他呆了,動也不能動,悄然的低下頭去。
噙著淚水,夏天毅然的向前走去,經過阿將身邊,她的眼光掠過了他,根本沒有看他,她的意識沈浸在古老而遙遠的世界裏。阿將的眼光緊緊相隨,看著她一步一步遠去。
帶著一份難以壓抑的哀愁,夏天機械化的、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著。她覺得這整個的一切,都越來越變得不真實了,像是踏在雲裏,像是走在霧裏,那對峙,那爭執,都離她好遙遠,好遙遠,似乎與她毫無關聯。淚水終於突破了防線,滾落在面頰上,她的氣喘不過來了,擦拭著面頰的淚水,夏天狂奔了起來,消失在紅樓的轉角處。
目送著她的背影,Bulu忍無可忍道,“阿將,夏天好象哭了耶!”
阿將下意識的拔腿欲追,卻被方威拉住了,“阿將,我真搞不懂你,明明說好要答應校長的條件,為什麼夏天一開口,你就要惹他生氣,搞成這樣子!”
“阿將,夏天這次好象真的蠻難過的,你要不要去安慰她一下?”Bulu不忍心看到兩個好友反目。
“幹嗎去安慰她?”阿將悶悶道,“每天都這素玩啦!誰知道她今天吃錯什麼藥?
“阿將,你不追我追啰!”方威擔心傷心的夏天,打抱不平。
“要追你去追又沒人攔你!”阿將蠕動著嘴唇,呻吟般的低語。
瞥見方威邁開腳步,阿將拔腿就跑,丟下一句話,“算我倒黴啦!”
Bulu笑道,“嘴巴說不追,跑得倒挺快的嘛!”
方威唯恐兩人見面又起爭執,放心不下,正欲尾隨而去,不料,善解人意的Bulu阻止了他,“阿將闖的禍讓他自己去解決就好了啦!”
“走啦,走啦”生拉硬拽的Bulu帶著忐忑不安的方威離開了紅樓。

電閃雷明,狂風呼嘯,一場大雨即將來臨。
夏天奔跑在西街的小巷中,茫然、麻木、孤獨的奔跑著,腦子裏轟轟亂響,像有無數輛車從腦中軋過,軋碎了所有的意識,軋痛了每一根神經,她努力想聚集自己渙散的思想和昏亂的神智,但只覺得挖心挖肝般的痛楚。阿將的每一句話,每一個神態,每一個動作,都那樣冷冰冰的,充滿了刻薄與嘲諷。忽然覺得他從沒有認真的去了解過自己,我是誰?我在他心中算什麼?他的聲音那樣輕飄,那樣滿不在乎!
我一定要想辦法幫老爸找到槍,可是有誰可以幫我呢?每個女孩都有自己的王子,只有我,這麼無助!我的王子在哪裏?
那受傷的、受侮的感覺把她整個的吞噬了,夏天挺下腳步,靠著街邊石柱倚立,仰望著天空,大大的眼睛裏,盛滿了悲涼與無助,忽然想哭想叫,牙齒咬緊了下嘴唇,深深的咬進了肉裏。手上的書包無力的滑落,靠著柱子,身子軟軟的坐到了地上,把頭埋進手心裏,抽抽噎噎起來。
大雨傾盆而下了,她坐著,像沈睡在一個陰森森的噩夢裏,四面都是寒風,吹著她,卷著她,四面都是大雨,潑著她,淋著她,吹到她靈魂深處,浸到她骨肌深處,
追了幾條街的阿將終於找到了夏天。雨中的她哆嗦著身子,顫動著肩膀,看起來又孤獨又無助又淒惶,那種淒慘的感覺一下子控制住了阿將,一抹痛楚和愧疚的表情掠過了他的臉,一句話也說不出來,只有呆站在那兒,出神的看著她的側影,眼睛裏浮起一片迷迷蒙蒙的溫柔。
阿將背靠著另一個柱子,覺得頭腦中昏沈得厲害,胸口像燒著一盆烈火,四肢都軟綿綿的毫無力氣。想運用一下思想,從頭好好的想一想,仔細的分析一下,可是,他什麽都不能想,唯一在他腦裏回響著的,是夏天悲傷的哭泣聲。雨水滑過阿將寬闊的額頭,順著下巴滴落在胸前,大雨的洗禮也許可以讓他更為清醒。
夏天的哭泣逐漸由激動轉為平靜,由悲痛的抽噎轉為低沈的飲泣,然後,疲倦似乎征服了她,她把頭緊緊的埋在膝蓋裏。兩人就這樣呆呆的各自坐在雨中,一直坐了好幾小時。慢慢的,阿將的心境在轉變著,由晦暗轉為模糊,由模糊轉為朦朧,由朦朧轉為清晰。再次睜開雙眼,一抹堅定的光芒眼中閃過。
夏天終於擡起頭,看了看手機,拾起書包,孤獨的、疲乏的挪動著腳步,阿將邁著步子,靜靜的跟在她的身後,兩人一前一後。
看著夏天走進家門,大門在她身後哐啷關住,阿將杵在門前,良久,那種深切的落寞的感覺,又慢慢的、逐漸的對他緊緊的包圍了過來。帶著一份難以壓抑的哀愁,阿將轉過了身,走在了回家的路上。
夏天從在地板上,看著床上擁被而眠的父親,眼睛裏盛滿了關切與憐惜,面對著這張飽經風霜的面龐,她忽然覺得自己那麽了解他,了解得幾乎可以看進他的靈魂深處去,不知道父親的夢裏是否還在為他的婚姻,他的謊言無奈呢?
突然手機鈴聲歡快的響起,夏天撲過去,拿起了手機,是一條簡訊,“象夏天一樣暴躁的人,明天校門口見到我,別感動得哭了,阿將!”
看著簡訊,夏天噗嗤一聲笑了,心中充滿了酸楚的柔情,又甜蜜,又惆悵,先前的筋疲力竭一掃而空,
歡心的撲向父親床邊,推攘著,“老爸,阿將答應了耶!老爸,老爸!”可是夏警官正是酣夢中,翻了個身,徑自睡去。
夏天不再理會他,趕緊拿起了手機,回復著簡訊。
那廂,阿將正在床上翻來覆去,輾轉難眠,時而看看床頭手機,時而又背過身去。第一次覺得時間是這麽漫長,長得讓人無法忍受。[她看到了嗎?如果看到了,為什麽還不回我,她是真的生氣了,不再理我嗎?還是……]胸口好似壓了巨石,無法喘不過氣來。
突然急促的手機鈴聲急響起,阿將倏地回身,抓起手機.
“象沒插電的冰箱一樣喜歡裝酷的人,明天到校門口見不到人,我就打死你,夏天!”
阿將的心立刻就像鼓滿了風的風箏,會因這條一簡訊而飛進了層雲深處,一抹了然的笑浮在嘴角,放下了手機,以手作枕,仰望著天花板,阿將傻傻的笑起來。
那廂,夏天發了簡訊後,想象著阿將的神情,把自己的嘴唇輕輕的印在手機上,抿著嘴兒笑起來。

written by weishui 大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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