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年了……
當劉松衡見到自己的兒子時,那份藏不住的喜悅顯現在他的臉上。
望了一眼他兒子的皺眉,他知道,他該試著將內心的激動壓制下來……。
『爸,好久不見。』
這是他受傷後,第一次與劉松衡會面。
眼前這個人……
他的父親……
經過了歲月的洗禮,頭上的白髮多了幾根,臉上的皺紋多了幾條,整個人看來蒼老了許多……。
在還沒來見他以前,他總是聽著他的母親訴說,他有多大的改變……
眼見為憑。
一切的改變,只是聽在耳裡,卻直達不到心裡…….。
但是今天見了他後……
不可否認地,他有些驚訝!
他的父親……確實變了很多。
懂得會去反省。
懂得會去懺悔。
懂得會去珍惜。
回想起過去……
那個總是倚靠著權力,生活在爾虞我詐的世界裡的劉松衡,已不復在。
現在的劉松衡,有了前所未感受過的溫度……是一位關懷他、心疼他的父親。
『爸,你過得好嗎?』
『兒子,我過得很好。』
心裡很高興。
眼前的他,仍是那個他引以為傲的兒子,劉杉峰。
只是……
瞥見他身後的輪椅,他……更加地心疼這個兒子。更加地無法原諒自己。
一切都是因為他。
為了幫他打贏官司,接觸了他不願面對的政治世界。
一切都是為了他。
為了洗刷他的冤屈,成為了那群人圍勦的對象。
一向最寶貝、最引以為傲的兒子……
因為他這個父親…..變成了這個模樣。
思及此,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……。
『兒子,我對不起你!』
他眸裡的自責,使得他更加地心痛。
『爸,別這麼說。我是你的兒子,這是我願意為你承擔的。』
他的兒子,如此地優秀。
他的兒子,如此地自信。
他的兒子,如此地體貼。
因為他的自私、貪心,甚至是一時鑄成的大錯……讓他失去了最寶貴的自由。
這樣的他,叫他這個父親如何不傷心、不難過、不愧疚……。
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父親,哭得心力交瘁,哭得無法自拔……
他,無法安慰他。也無法安慰自己。
過了一會兒,兩人逐漸平復了情緒……。
『柏輝已經告訴我了。』
輕握了握他的手,溫柔地拍了拍他的手背。
『兒子,你辛苦了。嘉恩也是。』
心情很複雜。
以前的他,全力堅持自己的原則。
不管是大事、小事,怎麼也不肯讓父親介入幫忙。
他以為,一直都會是這樣,甚至是一輩子……。
直到大二那年退學事件…...
他想著,如果當時只有他一人面臨退學危機,那麼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求助他的父親!
只是事情非同小可……
嘉恩牽連在其中。
林嘉恩。這個女孩是他一心想保護的人。
最後,為了保全嘉恩,他只能求助於他的父親……
他只能眼睜睜地聽著、看著他使用他一向最鄙視、最厭惡的特權關說。
那件事,是他的痛。
傷口結痂了,卻也在心口留下了一道疤。
『其實我不自由。因為我不管做了再多,我好像都被他蓋的城堡,給困住了。』
他曾經告訴自己,總有一天一定要跳脫出那座城堡,以自己的力量去保護他所有在乎的人!
只是現在……他很不願承認……他受傷了。
他失去了保護她的能力。
他失去了逃脫困境的能力。
他,只能認輸。
『爸,請你……幫我。』
看出了他眼裡的掙扎,劉松衡僅是嘆了一口氣。
『兒子,告訴我。嘉恩對你而言,是什麼?』
劉松衡直視著他的眼睛……面無表情。
不曉得他對嘉恩的看法。
不曉得他是以什麼心情問出這句話。
但是,他必須要讓他的父親理解,他對嘉恩的重視與在乎。
『對我來說,她很重要。』
劉松衡記得……
那天在飯桌上,他向他請求幫忙。
只是除了幫他以外,還要幫另外一個女孩子。
林嘉恩。
那是他第一次聽到的陌生名字。
『比你的前途還重要嗎?』
問出了與當時同樣的問題。
當時的他,沒有回答。
但是他臉上的表情,已洩漏了他的答案,他的在乎……對此,他已了然於心。
『是。比起我的前途……她,是我永遠不願放手的另一半。』
沒有開口。
他只是欣慰地看著他。
他的兒子…...第一次在他面前,吐露了真心話。
那個女孩,確實改變了他的兒子。
那個女孩,確實讓他找到了自由。
為此,他很感動。
『杉峰,你相信我嗎?』
他望進了他的眸底,想試圖找出一絲絲算計的意味……
最後,他發現,他只是一位想求得兒子信任的平凡父親……。
『爸,我相信你!』
這樣就夠了!
堅定的眼神,真誠的態度。
他的兒子,完全地信任他。
『等你好了,記得帶我的兒媳婦來看我。』
在劉松衡離去前,丟下了這句話後頭也不回地走掉。
怔愣了一會兒,他才意會過來……。
他的父親,認同了林嘉恩為他的另一半……也全心全意地祝福他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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